《百婦譜》之豪婦(譜01)



蜀地初春水湯湯,文君新寡歸故鄉。

老爸桌前宴賓客,閨女屏後選情郎。

王某酒醉誦歪詩,相如撥琴訴衷腸。

從此更有白頭吟,終身相守好鴛鴦。



第一回:卓王孫閨房宴官吏,王吉善有意納小妾



蜀中少婦卓文君,聰慧而又博學;漂亮而又多才;豪爽而又潑辣。當然,在個人生活方面,放誕而又風流。據說非常喜歡喝酒,尤善長痛飲,並且沒有喝醉的紀錄。怎奈自古紅顏多苦命,新婚燕爾,郎君雖然不太中意,卻也你恩我愛,撫鬢磨腮,唧唧我我,交頸痛飲,如魚似水。不料沒出十日,新郎官突然抱病於床,旋即便兩腿一蹬,嗚呼哀哉了!

老婆婆本來就對這個愛喝酒的辣妹子有些成見,背地裡曾經找瞎子掐算過,瞎子一口斷定:此女不僅有著男人的性格特徵,且生辰八字有剋夫之嫌!這不,瞎子的預言果然應驗了。

安葬了暴死的兒子,望著新房內的小寡婦,老太婆恨得直跺小腳。這個小賤人,自從嫁過來那一天,便纏著我的兒子不放,怎麼,你們不信?哼,這些事我是扒著門縫親眼看見的,好個小妖精啊;好個不要臉的東西啊。

你瞅她那個賤樣兒,唉喲,我老太婆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啊,一個婦道人家,一點羞恥感也沒有,那方面的要求是如此的強烈,摟住我的兒子就不撒手啊,嗷唷嗷唷叫得讓人直發麻啊,小屁股扭得別提有多歡啦,小腳丫打鼓似的、劈哩啪啦地踢蹬著竹蓆子,哎唷我的媽喲,可寒磣死人了,這哪讓人看得下眼啊。

三踢蹬,兩踢蹬,小妖精終於吸盡了我兒子的精血,把我的寶貝兒子活生生的給累死了!啊,這不,她再也不踢蹬了,小屁股也不扭了,更不叫春了,活像是霜打的茄子——蔫了!哼,一想到此,老太婆乾癟癟的嘴巴猛一用力,嘎崩一聲咬碎了最後半顆門牙。老太太抹了抹嘴角的血水,正欲沖兒媳婦發威,轉念一想:自己一文不名,實在得罪不起親家卓王孫,一位名聲顯赫的大富豪。

沒辦法,老太婆歎了口氣,只好將咬碎的門牙不聲不響地吞進肚裡,然後,花言巧語地將卓文君勸回娘家去了。

文君回歸娘家,身為大富豪的老爸——卓王孫親自出迎,望著新寡的女兒,卓王孫的心裡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,而有關女兒命硬剋夫的閒言碎語,早在文君回歸故鄉之前,便隨著冷嗖嗖的春風飄進了卓府,捲裹著枯枝敗葉,滿院子唏啦作響,頗似一群好嚼舌根的黃臉婆娘。

在眾人的簇擁之下,新寡婦走進生養了自己、熟悉而又溫暖的大宅院,款款來到離別僅僅半月的閨房前,手撫著門框,文君百感交集,小鼻子一酸,一串澀淚奪眶而出。

老爸見狀,邁步上前,悄聲道:「睹物念舊,女兒,如果想盡快忘記過去,你就換換環境,住到別的房間去吧!」

「不,我哪也不住,就住在這裡,這裡才是我的小天地!」在老爸的面前,文君永遠都是一個任性的、不成熟的女孩子。

她抹了一把淚水,嘩地推開閨房的大門,驀地,一股嗆人的異味撲面而來,小寡婦手捂著鼻子,一臉不悅地問老爸道:「爸爸,我的房間為何如此狼狽,這是怎麼回事?」

「閨女,嗯……」仰仗著自己身為一方富甲,說一不二的卓王孫,在潑辣的女兒面前總是面帶微笑,說起話來更是低聲下氣。

在文君咄咄的目光逼視之下,卓大老爺吱吱唔唔起來:「這,這……」

原來,文君出嫁以後,雖然富得流油,卻又吝嗇成性的卓王孫,認為女兒的閨房從此閒置起來多有浪費,為了讓它繼續發揮作用,很有經濟頭腦的大富豪索性將閨房改成了會客廳,原來的那個會客廳過於狹小,更是相當的簡陋,與自己的身份很是不符,做貯藏室比較合適。

女兒的閨房不僅寬敞明亮,並且還裝飾得斯文雅致,古色古香,很有文化韻味,用來接待客人不僅臉上有光,還能體現出自己有文化素養,真是一舉兩得!如此一來,文君小姐的閨房、小世界、小天地便遭了殃。

大家看看吧,書香味濃郁的閨房飽經煙熏火灼,牆壁上的字畫掛滿了油汙,珍貴的書籍灰頭土臉,寬敞的房間裡瀰漫著嗆人的油漬味。

小寡婦秀眉緊鎖,老爸堆著笑臉解釋:「閨女,這,這,你,你出閣以後,這些房間都空閒起來了,我想反正也是空閒著,不如用來招待客人,你也知道,你老爸沒有多少錢,只是名聲在外,客人又特多,幾乎天天都有應酬,所以,把這房間弄得髒亂不堪,我看啊,你還是住到別處去吧,我這就讓僕人給你收拾房間去!」

看見自己的小天地被老爸用來招待客人,踐踏得面目全非,心痛之餘,辣妹子又上來了任性勁,說什麼也不肯入住他處,卓王孫無奈,只好命令僕人收拾房間,讓女兒盡快歇息。

卓王孫指揮著僕人拾綴著女兒的閨房,在女兒的嘟噥聲中,盡一切可能地使其恢復本來面目。管家悄然而至,附在老爺的耳畔嘀咕一番。大富豪立刻犯起愁來。我差點忘了,今天中午還有宴請,請柬昨天已發出,上面明白無誤地寫著:在會客大廳聚餐!

無奈之下,卓王孫只好找女兒商量,文君很是開通,為了不讓老爸為難,首肯預定好的宴會可以在自己的閨房內進行。屆時,文君還是不肯離開自己的小天地。父女倆又是一番討論,最後達成協議,在客廳的東側,也就是寢室的門口,擺上一排屏風,遮擋住女兒的寢室,以方便文君迴避之!

說幹就幹,老爸立刻安排僕人搬屏風去了,文君走進自己的寢室,拂去床單上淡淡的灰塵,孤零零的美少婦坐在冷冰冰的床鋪上遙望窗外,老天爺不知犯了什麼瘋,數日以來始終陰沈著臉,看不見太陽的天空繚繞著令人無限感傷的暗灰色,這讓新寡的辣妹子更加惆悵起來。

窗外的景色是如此地凋零衰敗,讓人懊喪的冷風貼著牆皮嗷嗷地怪吼著。觸景生情,美婦人不禁愁腸百結。

唉,從此以後,這陰沈沈的天空,就是我即將開始的枯燥無聊的生活啊!這陰陽怪氣的風聲,就是那街頭巷尾、十里八村的無聊之人講究我的閒言碎語,聽來讓人無比生厭,卻又沒有辦法躲避他們!唉,這哪裡是生活啊,這是活受罪!

「老爺,別客氣,您喝啊!」

文君正默默地詛咒著即將開始的、彷彿沒有盡頭的枯燥生活,寢室外傳來老爸向請人敬酒的話音,少婦轉過身來,一排屏風橫在門口,透過薄薄的絹紗,客廳裡晃動的人影模糊可見。

不甘寂寞的文君步履輕盈地走出內室。老爸宴請的都是些什麼客人啊?可否有尚未婚娶的美男子啊!此念即出,小寡婦渾身一顫,產生一種莫名的興奮感。

噯喲我的媽呀,羞不羞啊!小寡婦面龐臊熱,心中暗罵自己道:丈夫屍骨未寒,你就耐不住寂寞,想起男人來了,真沒出息啊!

一股誘人的酒香飄逸而來,旋即又傳來陌生男人客客套套的話語聲。小寡婦終於無法抗拒地走出寢室,來到屏風前,手扒著紗絹,雙眼熱切地掃視著餐廳。

結交上層社會,巴結地方官吏,此乃平民出身的卓王孫最大的喜愛。

平日裡極盡節儉,處處精打細算,一枚銅板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老財主,一旦招待起達官顯貴來卻表現得出奇地大方。

籍以炫耀自己的財富,獲得他人的承認,體現出自己的存在價值,從而使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一點可憐的滿足。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目的:吃了我卓王孫的飯,喝了我大富豪的酒,在各個方面嗎,就煩請諸位多多關照了,謝謝!

你看,為了討得官員的歡心,卓王孫不僅置辦了滿桌的美味佳餚,又令僕人將窖藏十餘年的美酒搗騰出來。只見以釀酒起家的卓王孫雙手捧著酒罐,不無驕傲地在客人面前搖晃著:「老爺,這罐酒可是貯藏多年的老窖啊!」

「好酒,好酒!」老爸的對面坐著一位小官吏,也許是吃喝頻繁,把個身材不高的小官吏吃得又胖又圓,坐在椅子上,活像是一隻大肉球,又寬又闊的四方大臉油彩綻放,望著卓王孫手中的酒罐,小官吏笑嘻嘻地咧著油嘴。

狡猾的,無論什麼事情都喜歡耍點小手段的大富豪,總是在客人七分爛醉之後才肯捧出陳年老酒來。這不,卓王孫慇勤地斟上一杯老窖,胖官吏咕嚕喝了一口,已經醉意朦朦的傢夥雖然分不出酒味了,還是信口胡謅道:「好酒,好酒,真是好酒!卓家的酒果然名不虛傳,好酒,好酒,哈哈哈……」

哼,討厭!望著胖官吏的醜態,文君轉身回到內室,心中失望地嘀咕道:瞅他那副德行,大酒桶一個,太俗氣了,太沒層次了!老爸結交的怎麼都是些俗不可耐的市井小人啊!

在屏風後面的一番觀察,走進寢室,文君得出這樣的結論:簡直煩死人了。幾杯騷酒下肚,便飄飄然了,做個芝麻粒大的小官,就神氣十足的腆胸鼓肚,活脫脫一副小人得志的庸俗嘴臉。

餐廳裡再次喧囂起來,繼爾傳來咯咯吧吧的誦詩聲,文君側耳目聽聆,哇,我實在無法忍受了,這都是些什麼啊!方纔那位稅收小官,酒酣之際,便忘記了自己的半斤八兩,一邊打著酒嗝,一邊晃著半肚子的墨水,就在餐座之上,咧著大嘴巴,不知天高厚地之乎者也起來。

「錯了,錯了。」聽著跑韻的詩詞,心直口快的辣妹子再也奈按不住,呼地從屏風後面竄將而出,健步走到餐桌前,當著其它人的面,毫不客氣地數落起小官吏來,「別念了,出韻了,你的詩出韻了!丟死人嘍!」

「呵呵!」餐桌上響起一片唏噓聲。

小官吏尷尬萬分,油亮的額頭唰地滲出滾滾熱汗:「哦,是麼,不好意思,我喝多了……」小官吏傻呆呆地望著美少婦,聽著眾人的唏噓聲,半晌也下不來台。

老爸見狀,立刻沖文君沈下臉來:「閨女休得無理,他是本縣的稅收官——王吉善老爺,還不快給客人施禮,唉……」

然後,卓王孫又轉向無地自容的小官吏:「小女自幼任性,都怨老夫平時管束不嚴,多有冒犯之處,還請老爺原諒!」

「沒,沒關係!」王吉善擺擺手,被酒精燒灼的紅通通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卓文君。哇,真沒想到,老財迷還有如此漂亮的女兒啊!粉嫩嫩的臉蛋,繚人的小嘴……多麼姣好的容貌啊;哦,好迷人的身段啊;喲,好豐滿的身子骨啊……

「哼!」看見醉熏熏的小官吏用異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,小寡婦冷淡地哼了一聲,轉身溜到屏風後面。

看見小美人懶得搭理自己,王官吏轉向卓王孫:「你真幸福啊,你的女兒不僅通曉文理,長得也相當的出眾啊,真是才貌雙全的美女啊!本人斗膽問一句,你的女兒可否許配人家?」

「唉,我幸福個啥啊!」卓王孫聞言,苦澀著老臉,向王官吏道出了女兒短命的婚姻史。

王官吏聽罷,登時喜上眉梢:哦,原來是個小寡婦啊,嘿嘿,王官吏心中暗喜,認為機會來了,他將紅通通的醉眼移向卓王孫,背著其它食客,轉彎抹角地向大富豪流露出想納文君為妾的想法。

「哦,這,這,讓我想一想!」卓王孫遲疑起來:讓我的女兒給他做妾,我倒沒什麼意見,反正女兒已經不是處女了,再想找像樣的人家,相當困難了!不過,老財主還是有些不情願,認為王吉善的官職太小。

卓王孫的心思,休想逃過王吉善的眼睛,混跡社會多年,這點眼光再沒有,那真是十足的大酒桶了。

不待老財迷再開口,王吉善惋轉地向卓王孫透露:自己已經接到調令,秋後將升為縣令了。「呶。」空口無憑,說著,小官吏從懷裡掏出一紙文書。這些日子以來,王吉善無論到何處赴宴,爛醉之後便將這張紙掏出來大肆炫耀一番。

看見王吉善鋪展在餐桌上的文書,卓王孫大喜,不假思索地就應承下來,將新寡的閨女轉嫁給王某做小妾。卓王孫當然有自己的盤算:與官府結了親,從此以後,在商業經營上便受得到更多的關照。

送走了客人,當卓王孫將此想法告訴文君後,小寡婦氣得一蹦老高,又上來了潑辣勁,任憑父親如何勸說,死也不肯給人做小老婆。

卓王孫無奈:「怎麼,父親的話也不聽了,唉,都怨我,把你慣壞了。王吉善哪點配不上你啊,人家秋後就升為縣官了,享受皇家奉祿。據我瞭解,他家祖上還有大片的田產。而你呢,已經是嫁過人的寡婦了,可是人家王吉善不在乎這些,更不在乎你命硬,一門心思願意納你,能夠找到這樣的人家,你已經燒高香了,可是你還不滿足,還挑肥揀瘦的,一個嫁過人的寡婦,還想找處男啊!」





第二回:司馬氏撥琴挑芳心,小寡婦備梯接情人



「我就是死,也不會給人做妾的。」文君啪地摔上房門,老爸的話深深地剌痛了女兒的心。

女人的命怎麼如何卑賤,一旦嫁過人便一錢不值了,除了爛在家裡,就只有給人做妾這一條出路!不,我決不做妾!小寡婦撲倒在床鋪上,為自己的命運忿忿不平:我不但不給人做妾,更不能爛在家裡,我要抓住任何機會,找尋理想的意中人,開始一種新的生活!

小寡婦徹夜未眠,終於堅定了信心,無論老爸說什麼,文君寧死也不肯給人做小老婆。而王吉善卻把小寡婦惦念在心了。從那次酒宴之後,王吉善便成為卓王孫家的常客。

為了早日做通女兒的工作,卓王孫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,每當王官吏光臨,酒酣之時,便將文君從內室喚出,以陪小官吏飲酒為名,故意往一起撮合:「文君啊,來,陪王老爺喝一杯吧!」

王吉善那肥墩墩的身材以及色迷迷的淫態,真是讓人討厭到了極點,怎奈父命難違,儘管心裡一百二十個不願意,文君還是表現出相當的涵養,在老爸熱切的目光注視下,文君接過酒杯,端在手中,臉上泛起難色,沖小官吏道:「小女不善飲酒,可否與客人對詩助興?」

「哦,不,不。」昨天已經領教過文君的厲害,小官吏再也不敢在寡婦面前賣弄半肚子墨水了。他拚命地搖著腦袋,手指著酒杯道:「喝酒,小姐如看得起我,就請喝下這杯酒!」

言罷,小官吏自鳴得意地盯著文君,以為小寡婦沒有能力飲下這杯酒,只見文君小嘴一撇,充滿挑釁地乜了小官吏一眼:「王縣令……」

小官吏一聽,慌忙擺手:「不敢,不敢,我還沒正式任命呢!」

「既然你這麼說,小女豈能不喝。」說著,文君舉起酒杯,小嘴一張,咕嚕咕嚕地痛飲起來,一邊飲著,一邊用眼角瞟著王吉善,似乎在譏諷王官吏:瞅你那點酒量吧,一杯酒喝了一個晚上,還剩下一大半,再看看小女子,喝杯烈酒,就像喝杯白開水那樣輕鬆!哼,若想討我做小老婆,只有把小女子灌倒才行。

「真是好酒量啊!」看見文君手端著酒杯,緩緩地,卻是很有節奏感地往肚子裡灌著酒水,王吉善驚訝不已地咧著大嘴岔,繼爾又豎起大姆指,發出由衷的讚歎。

「要喝就大大方方地喝、痛痛快快地灌!」

文君心裡是這麼想的,行動上也是這麼做的,獨自飲盡一杯烈酒,文君將空杯推向一旁,拽過一隻大海碗,咚咚地滿上烈酒,向王吉善發出挑戰。

王吉善猶豫起來,在文君的催促之下,為了捍衛男子漢的尊嚴,勉強應戰,與文君各端一碗烈酒,咕嚕咕嚕地對飲起來,一邊飲著,一邊與文君眉來眼去:小寡婦,說話可要算數哦,本官吏飲盡這碗烈酒,你一定要答應我啊,做我的小妾,與我一同回府去,呵呵,小美人,我保證你生活幸福,好吃好喝好穿戴!

哧溜,小官吏捧著酒碗正想著美事,誰知剛剛飲到半碗時,酒精突然發作,就在瞬息之間,胖傢夥喪失了神志,身子一軟,腳下一滑,哧溜一聲癱倒在餐桌下面。

文君扔掉酒碗,仰面大笑起來:「呵呵,就這點能耐也敢到我家來喝酒啊,真是丟人現眼啊!呵呵……」

客人醉死桌下,卓王孫立馬慌了手腳,急忙喚來僕人,請來老中醫,一番搶救之後,小官吏總算撿回一條小命,老財主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放回肚子裡,命僕人送王吉善回家休養。

嗚呼,這真是:

閨房禁地來聚餐,煙氣飄梟燈斑讕。

醉鬼當眾敢獻醜,新寡客廳戲小官。

看見美人淫心起,納為小妾好喜歡。

詩詞歌賦俺不行,狂飲濫灌也玩完。

第二天,爛醉初醒的王喜善不邀自來,指名道姓地要與文君鬥酒。

見小官吏面龐浮腫,雙眼無神,膽小如鼠的卓王孫生怕鬧出人命來:「嗨,你有所不知,我家小女天生就是一個酒漏子!也許與我的職業有關吧。早年,我以釀酒起家,宅院裡終年酒氣瀰漫,在這種環境裡,即使不會喝酒的人熏也熏會了。我閨女從小就喜歡飲酒,卻從來沒有看見她喝醉的時候!老爺如果還想喝,老夫陪你!」

「呵呵,喝就喝,不把小女灌倒,你休想納我為妾!」

躲在內室的文君感覺這位肥傢夥討厭得可笑而又可愛。聽著他在客廳裡吵吵嚷嚷地還要與自己鬥酒,小寡婦得意洋洋,傲氣十足地挺身而出。

卓大富豪哪裡肯依,一把奪過文君手中的酒碗:「願意喝就一口一口慢慢地喝,別像玩命似地濫灌了,你們這是誰跟誰啊!老爺,」老財主又轉向小官吏,真誠地勸說道:「不是我貶低你,你真的喝不過她啊!」

「可是,」小官吏撫著酒碗,傻乎乎地嘟噥道:「文君小姐已經有話在先,不把她灌倒,她就不肯給我做妾啊!」

「慢慢處,慢慢處嘛!」卓王孫安慰小官吏道:「明知道喝不過她,你為何還要硬撐呢,自討苦吃,莫急,我幫你做她的思想工作!老爺,別上火,請慢慢喝……」

既使是慢慢地飲,一口一口地喝,小官吏依然不是文君小姐的對手,每飲必醉,每醉必不省人事,由僕人擡上車轎送回府去。

有一次,小官吏喝得不算太多,大概是佯醉,待僕人將其送回府內,小官吏咕碌坐起身來,命家丁筆墨伺候,唰唰唰地給文君小姐寫了一封長信,又夾裹上兩枚金錠,懇求卓府的僕人一定要背著卓老爺,切切將書信送給文君小姐,作為酬謝,小官吏賞給僕人一錠文銀。

僕人駕車回到府內,將金錠和書信送給文君小姐。文君小姐展開書信,立刻皺起了秀眉,這王某真是不可藥了,詩詞跑韻,喝酒鑽桌子,寫起來字更是不堪入目,還沒看到一半,文君小姐再也懶得看下去,草草捲上,又命僕人將書信和金錠原樣奉還小官吏,並且叮囑,萬萬不能讓老爸知曉,作為酬謝,文君小姐也賞僕人一枚文銀。

如此往來數次,無論小官吏寫些什麼、送些什麼,文君索性連看也不看一眼便命僕人還給小官吏。小官吏一無所獲,僕人卻是賺了不少銀子。

無奈,為了納文君小姐為妾,小官吏只好鼓起勇氣,振作精神,繼續與文君鬥酒,雖然毫無獲勝的希望,小官吏卻是樂此不疲。於是乎,這位滑稽的地方小官,無形之間豐富了新寡婦鬱悶的生活,籠罩蜀中大地多日的烏雲漸漸地消散開了,文君小姐的心情就像那碧藍的天空,嘩地明朗起來。

見女兒愁眉舒展,面呈喜色,卓王孫誤以為新寡的女兒終於想通了,願意給小官吏做妾了,於是乎,吝嗇的老財主也不再提及重修會客廳的事情了。反正閨女又要嫁人了,再修會客廳有什麼用,豈不是浪費錢財麼。

「呵呵,閨女啊!」為了女兒早日出嫁,卓王孫準備狠狠地出一次血:「你的嫁妝我已經考慮過了,待你出嫁之時,老爸送給你壹佰名僮僕,外加現錢壹佰萬貫!」

「哼,我不希罕!」一聽老爸提及錢財,文君小姐便煩惱不已,轉身便走。

卓王孫也動了氣:「怎麼,還嫌少哇,老爸在你身上可沒少出血啊,上次出嫁,嫁妝也很豐厚。可是,新郎一死,都讓你婆婆弄到手裡去了!唉,閨女啊,體諒體諒老爸啊,老爸賺點錢也不容易啊!」

「老爸,我再也不出嫁了,也不要你的錢財!」

「王官員到!」門外傳來僕人的喚聲。

卓王孫一聽,沖文君小姐虎起臉來:「嫁與不嫁,今天就定下來,再這麼托下去,我可受不了,天天大吃二喝的,豈不要把老夫吃窮啊!」

「老爸!」文君更是滿肚子的委屈,「你這麼說話就不講道理了,我從來也沒有說過要嫁給他,更沒邀他來咱家。是你自作主張,硬往一起撮合。一會,待他進得屋來,你代女兒告訴於他,讓他以後別再來咱家,我不同意給他做妾!」

「閨女,別,別啊。」看見女兒真的動了氣,卓老爺就立刻軟了下來,「老爸不對,是老爸不對,閨女,別生氣,進屋歇息吧,老爸招待客人去了!」

王官吏像上班似地準時來到卓府,卓王孫依然是熱情招待。因剛剛與老爸吵了幾句,心情大壞,小寡婦稱病不肯出面,暗中躲在屏風後面窺視著餐桌上的客人們。

餐桌最顯眼的位置理所當然地被大腹便便、腦滿腸肥的王吉善佔居了,文君的目光從肥頭大耳的小官吏身上遊移開,小寡婦突然有了意外的發現,在王吉善的身旁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的青年男子,這引起少婦格外的關注。

當她的目光從男子的面龐掃過時,那英俊的相貌、灑脫的氣質,令文君心頭一震:他是何人?在哪裡做官?他長得可真漂亮啊!啊,感謝老天爺,小女日思夜盼的美男子終於出現了!

美少婦正看得仔細,一顆春心嘩地蕩瀾起來,王吉善身子突然一晃,活像一堵肉牆將美男子的俊容遮擋去了一大半,令文君好不氣惱!不僅如此,王吉善又揮起豬肘般的手臂,如此一來,便將美男子的面龐徹底擋住了。

「哦,哦,讓我來介紹一下。他,」說著,王吉善的豬肘子向下一放,肥實的手掌拽住那位衣著華麗的美男子,「他是本官最要好的朋友,司馬先生,此人才華橫溢,出口成章,絕對是個天才,是本官最崇拜的人!來,我的朋友,我的偶像,給諸君露一手吧!」

在王吉善的介紹聲中,被咂咂稱讚的漂亮男子站起身來,手拎著古琴,落落大方地繞過餐桌。王吉善迷縫著醉眼,手指著美男子道:「瞅,這位大才子,兩條腿往那麼一站,就是一個活動的書櫃啊!我的肚子裡裝的都是稀屎,而人家的肚子裡裝的可是四書五經啊,呵呵!」

被王某吹捧為活動書櫃的美男子,在客廳裡度了半圈,最後,就在屏風前面坐了下來,指尖輕撥著琴弦,眼角故意瞟向屏風,似乎早已察覺屏風後面站著一位雖然潑辣尖刻,卻又風情萬種的美少婦。

隔著絹紗,文君小姐真真切切地看見了美男子的尊容。這使小寡婦即興奮又緊張,雙腿打戰,又不敢亂動,手撫著咚咚作響的酥胸,細白的嫩膚滲出香淋的虛汗:難道,他發現我了?

「嗯,嗯……」雖然隔著屏風,卻是近在咫尺的美男子清了清咽喉,旋即便撫琴吟誦起來。

鳳兮鳳兮歸故鄉,遨遊四海求其凰。

時未遇兮無所將,何悟今夕升斯堂。

有艷淑女處蘭房,室邇人遐毒我腸。

何緣交頸為鴛鴦,相頡頏兮共翺翔。

哇,真是好詩也!小寡婦暗中驚歎起來,也許是過於激動,險些暈倒在地,咚的一聲撞翻屏風。

她努力控制著自己,柔軟的身子依靠在屏風上,慾火狂噴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棚頂:怎麼,他到底是何人?是心理學家,還是老中醫,怎麼出手便切中自己的脈絡,洞察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所思、所想與所念。

文君身子緊靠著屏風,聽著美男子吟誦的詩篇,美少婦彷彿被灌醉了一般,雙眼發直,咧著小嘴,又彷彿被醫師點中了什麼穴位,渾身乏力,四肢僵硬,手撫著絹紗,突突發抖,這一切的一切,狡猾的王某全都看在眼裡:啊,真不容易啊,小娘們動情了!

當然,屏風後面發生的一切,也逃不過撫琴誦詩的美男子的眼睛,他暗暗發笑,繼續吟誦起來,字字激起文卓的情愛,句句觸動少婦的慾念。

小寡婦迷迷惘惘地靠在屏風上,身子瑟瑟發抖,娑娑地磨蹭著屏風。所幸餐廳裡一片喧囂,眾口皆贊英俊男子的文才,除了王某和美男子,老財主以及其它客人沒有注意到屏風後面春情勃發的美少婦。

望著咚咚微抖的屏風,小官吏沖美男子打了一個飛眼,然後以有公務在身為借口,與司馬雙雙起身而去。臨出閨房門時,司馬手拎著古琴,眼角依然瞟視著屏風,紅燦燦的面頰流淌著神秘的、令文君小姐無比嚮往的微笑。

光當,老爸送走了小官吏二人,僕人光噹一聲關閉上房門。那無情的悶響,彷彿是木捶敲擊著美人的心室,雖然不是很痛,卻讓美人悵然而又失望。直到這個時候,文君才真切地感受到,自己已經愛上了司馬先生,從此再也離不開這個美男子了。

不知過了多長時間,送客的僕人回來了,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外,悄聲喚道:「小姐,客人讓我給您捎了封信來……」

「是那個王吉善的吧?」文君小姐漫不經心地說道:「我不看。你原樣還給他,回來後我賞你銀子!」

「小姐,」僕人輕手輕腳地走進門來,「不是王老爺的,是那個司馬先生的信……」

「哦,我看看,讓我看看。」不待僕人把話說完,文君小姐一把奪過書信,激動不已地展開,啪啦一聲,一枚金釵掉落地上,僕人急忙拾起來,放在床頭。

文君捧著書信,只看了一眼,香汗淋淋的小臉蛋唰地紅脹起來。

信上都寫了些什麼東東,令小寡婦如此激動不已啊?不過幾行詩句而已。

鳳兮鳳兮從鳳棲,得托孳尾永為妃。

交情通體心和諧,中夜相從知者誰?

雙翼俱起翻高飛,無感我思使余悲!

從最後二句詩裡,文君小姐似乎悟出什麼來,她吩咐僕人道:「小二,快,快!」

「小姐,您有什麼事,儘管吩咐!」

「今天晚上,先生要來。你,你快備好梯子!」

「是,小姐,知道了,備好梯子!」

「小二,」文君小姐一把拽住僕人,叮囑道:「切記,切記,千萬不能讓老爸知道,懂麼?我一定重重賞你!」

「是,小姐,千萬不能讓老爺知道,懂了!」

「去吧!」

文君在家守孤寡,閨房窺得俊司馬。

一見傾心美男子,舉止不凡玩高雅。

琴聲悠揚挑芳心,且看秀才多蕭灑。

手書一封點靈犀,午夜時分摸屋瓦。





第三回:詩書滿腹無處可用,籍以泡妞卻也風騷



說了老半天,這司馬是何人啊?他到底有什麼能耐,一登場便俘獲了小寡婦的芳心?

此人乃蜀中名流是也,複姓司馬,名相如,字長卿。相如年少博學,深得梁王賞識,並且力薦給皇帝,怎奈當朝聖上忙於軍務,雄心勃勃地欲征服西南夷,沒有閒情逸志來舞文弄墨。

司馬相如在宮內混廝了一個階段,感覺倍受冷落,遂悶悶不樂地回到蜀地,繼續作梁王的門客,同時,也給梁王帶回一部新作品《玉如意賦》。

梁王甚喜,大肆讚歎之餘,又慷慨解囊,大賞相如,並賜寶琴一個。據說此琴乃傳世珍寶,集天地、五行之精髓,文武二王之聖氣,故美其名曰桐梓合精。

儘管仕途坎坷,不過,伴在梁王左右,司馬氏雖然在物質生活上比較清貧,精神生活上卻是相當的滿足。

向來舞文弄墨之人都孤傲得很,明明知道沒錢萬萬不行,卻又違心地,口口聲聲地視金錢如「糞土」。大凡君子不得志之時,只要有人賞識,能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,可以衣食無憂地吟詩、逍遙自在地作畫,便沒有別的奢求了!默默地、耐心地等待機會來臨吧!

誰知好景不長,第二年春上,梁王突然病故。司馬相如這種寄生蟲般的悠閒生活嘎然而止。文人落破,其狼狽之相連街頭的乞丐都不如,也就是民間所說的「落破的鳳凰不如雞是也」。

在梁王府上坐門客時,梁王沒少賞賜相如,怎奈長卿是個浪蕩公子,不善理財,屬於有錢便花、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種人,梁王一死,司馬立刻斷了財路,登時一貧如洗,兩手空空,溫飽都成了問題。

不過,世間還有一句話叫做「天無絕人之路」。梁王死了,相如只是暫時衣食無著了。還是在梁王家作門客的時候,司馬相如不僅深受梁王的賞識,還有眾多的崇拜者,肚子裡灌滿墨水的人永遠都是餓不死的。臨邛縣的小官吏王吉善便是眾多崇拜者中的一個。

王官吏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偶像淪為街頭乞丐呢,他恭恭敬敬地將大才子接到自己的府中,視為坐上賓,好吃好喝好款待,閒暇之時,便與司馬才子侃談世事、求教詩文,以增加自己的學識,遇有宴請之時也好當眾賣弄賣弄,提高自己的品位!

這些日子以來,為了討得文君做小老婆,王某頻繁出入卓王孫的府第,不免冷落了相如。可是,折騰多日,不僅毫無所獲,還被小寡婦捉弄的尷尬萬分,灌得爛醉如泥,如果不是自己的體質好,這條小命差點沒丟了。

無奈之下,王官吏突然想起了司馬偶像,主動將其請來,一番寒暄之後,肥頭大耳的王某,自然而然地便將話題轉向了卓大富豪:「偶像,你可知道卓王孫否?」

「嗯,這個……」司馬沈吟了片刻,面露不屑,讀書之人向來看不上商人,無論這個商人多麼富有。

「有所耳聞,以愚看來,不過一個平庸的商人而已,靠燒酒發了財,屬於土包子開花,縱使金銀成山,做的也是下九流的行當!」

「言之有理,讀書為官,才是正道!」

王某附和道,然後一臉淫笑地說道:「卓王孫固然俗不可耐,眼裡只有錢,除了掙錢什麼也不會,也不曉得人生除了掙錢,還有許多樂趣!不過,他的女兒卓文君可是不凡,絕對是個才女,文才與長卿可有一比啊!此女不僅博學多才,酒量也大得驚人。小美人新寡在家,為了討她做老婆,本官被她活活灌到了桌子底下!如果不是搶救及時,呵呵,恐怕再也看不見我的偶像了,唉……」

「哦。」聽罷王某的講述,司馬相如明白了幾分,「我說這些天來總是看不見你,原來你又泡女人去了!呵呵……」

相如沖王某刁頑地眨了眨眼睛:「想來那位文君小姐新寡在家,一定是寂寞難奈吧?」

「是呀,是呀。」一提起美少婦,王某渾身的肥肉便不由自主地突突亂顫起來。

「我的偶像啊,她還是什麼小姐啊,已經嫁過人了,早就被人處理過了,由黃花閨女變成小娘們了。呵呵,雖然變成小娘們了,可是,她還是那麼的單純,那麼的活潑。清純之中流露著風騷,潑辣之中飽含著柔美。本官去她家飲酒,她便躲在屏風後面,只要一聽見我吟的詩韻律不對,便跑出來糾錯,也不管都有誰在場,毫不客氣,總是讓本官當眾出醜!唉,本官沒少讓她挖苦啊。不過,小娘們嘴上冷點,待人接物還是蠻不錯的。雖然總是讓她挖苦,本官還是希望與她對飲,儘管每飲之後必然要鑽到桌子底下去,本官也心某情願,啊……」

王某越說越興奮,說著說著,淫念勃發:「如果能得到小娘們的芳心,把她娶回家來做小老婆,摟著小辣椒睡上一覺,一定是又辣又脆,啊,本官這輩子便別無所求了,呵呵……唉……」

淫笑了一會,王某不禁悵然起來,道:「不過,細細想來,我只是一廂情願啊,通過與卓文君的接觸,我有一種直覺,小寡婦壓根就沒看上我,完全是閒極無聊,拿我歸開心啊,偶像。」

說到此,王某拍打著司馬的手背:「看來,我是沒有希望了,我這半肚子墨水,再加上笨嘴拙腮,永遠也繚不起小寡婦的春心。我宣告失敗了,並且正式退出。我的偶像,今天把你請來,就為這事,我看你可以試一試!走,跟我走,到卓府去,施展出你的才華,把那個小娘們泡到手。」

「我……」望著身上的粗布衣裳,司馬相如很有自知之明地嘟噥,「朋友,我乃落破之人,一貧如洗,且沒有任何官職,怎麼好意思登卓府的大門啊,大凡有錢之人都盛氣得很,一旦主人問起我來:你是何人?是做什麼的?我將如何作答啊!我不去,我沒臉去!」

「偶像,你這就多慮了。」王某鼓勵道:「你不能這樣想,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!卓王孫有成山的金銀,你有滿肚子的墨水啊!您不是說,讀書為官,才是正道麼!卓王孫再富有,也不跟您想比啊,他永遠都屬於下九流啊!」

說句老實話,聽罷王某的講述以及慫恿,看見王某色迷迷的淫態,一貫浪蕩行骸的司馬相如也想入非非起來:卓府的小寡婦真像王某說的那樣麼?如果這是真的,倒很值得泡上一泡啊!

於是,司馬相如嘴上推辭著,一顆色心早就溜進卓府了,他決定借此機會一睹小娘們的芳容,如果再有機會,即興誦詩一首,憑著自己的才學,定能喚起少婦的情志,點燃那堆深藏於心的慾念,獲得文君小姐的芳心,然後麼,呵呵!

「可是……」在王某的慫恿下,相如故作勉強地答應一同赴宴,怎奈無錢置衣,望著自己這身寒酸之相,長卿扯了扯破衣襟,面呈苦色。

王某心領神會,急忙命小妾把自己從來捨不得穿戴的、用來壓箱底的貴重衣服翻騰出來,無私地送給自己的偶像,相如假意推辭道:「如此華貴的衣服,相如怎麼好意思受用啊!」

「無所謂。」王某表現得極為大度,「偶像,我無比敬佩您的才華,對您,我沒有任何私心,什麼都捨得!莫說一件衣服,就是我的女人,只要您喜歡,我立馬奉送。」

說著,王某又幫助偶像穿上衣服,同時,討好般地讚歎道:「呵呵,人是衣裳馬是鞍,看,我的偶像不僅文才飛揚,穿上這身衣服,更是儀表堂堂,那卓家的風流寡婦看見了,不動情才怪呢!呵呵……」

說到此,王某貼近司馬,咬著耳朵道:「偶像,如果真能將小娘們騙到手,可別忘了在下啊,還是老規矩哦,有福同享啊!」

「哈哈哈!」司馬酒脫地舒展著長袖,含糊其辭,「朋友,沒問題,備車,看我長卿的吧!」

於是,司馬相如隨王吉善來到卓府,撫琴弄曲,傾述衷腸,果然出手不凡,當真就挑起了小寡婦的芳心。望著瑟瑟抖動的屏風,王某認為此時恰到好處,便給司馬送去暗號,藉故告辭。

回到府中,司馬又命家丁拿來筆硯,即興賦小詩一首,夾上金釵一枚(是從王吉善小妾那裡借來的),王某照例送給卓府僕人一錠銀子。僕人辭謝而去,司馬轉即便跟了出去。王某疑慮重重:「偶像,等一等,看看僕人是否能返回來,文君小姐從來不收我的書信和禮物。」

「那是你。換了本人,她必收無疑。朋友,今夜不在你家住了。」說完,司馬相如無比自信地邁出王府大門,頂著星星,大大咧咧地走向卓府。遠遠便看見在卓府的院牆外,木梯高架,司馬大喜,哈,小寡婦上勾嘍!

風流才子司馬長卿大步流星地跑到牆下,抓住木梯,蹬蹬蹬地攀爬而上,夜色之中,但見相如雙手按住牆頭,果然就雙翼俱起翻高飛了!

這才是:

賣罷詩詞弄書法,巧語花言眼不眨。

借寶獻美翻高牆,星夜來將寡婦狎。

「公子,小心點。」

司馬剛剛翻上牆頭,雙翼展起,正欲高飛——縱身跳將而下。接受了酬金的僕人已經等候在牆下。

看見風流才子騎在牆頭,小二伸出手臂幫助司馬跳下牆來,還慇勤地拍打著相如身上的灰土,然後,壓低嗓音地沖文君小姐的閨房呶了呶嘴:「快去吧,我家小姐等著您吶!」

「謝謝您!」司馬相如別提有多興奮了,在僕人的引領下悄悄地溜進客廳,繞過發散著油膩氣味的餐桌,冷丁走進屏風裡,長卿的眼前一片昏黑,只好試探性地翻動著眼皮,努力適應屋內的幽暗,同時,躡手躡腳地向閨房摸去。

聽見腳步聲,弦月斜掛的窗前有人影晃了一下,司馬停下腳步向前瞅了瞅,一條幽長的倒影從窗前一直漫延到門旁。司馬暗喜,此影乃文君小姐的抽像寫意畫是也!

見司馬步步靠近過來,斜影微微抖動,似乎在不安地,焦急地,又是默默地向才子傳遞著這樣的訊息:公子,小女在這呢,快過來啊!

望著在月光中顫動的人影,驚喜之餘,司馬又茫然起來,第一次見面,我將如何稱謂於她啊?想來文君小姐已經嫁為人婦,年齡定將比我要長出些許,不如稱她姐姐,這樣即表示了應有的尊敬,又體現出一種甜滋滋的親近感!

哇,弟弟泡姐姐,姐姐又是一個多情的小寡婦,這將是何等浪漫的事情啊!一想到此,風流傢夥便激動得不能自己:妥,就這樣定了。

「姐姐,我來了。」

相如親切地呼喚著,三步兩步地走到床鋪前。模糊的身影機敏地轉向一旁,似乎有意躲避才子的擁抱。

相如暗道:呵呵,躲什麼啊,架好梯子等著我來,我且來了,你又躲個什麼啊?假正經,偷情的女人都是這副德性!心裡殷切切地想著男人快來,快來,快來啊,如果真的來了,她便賣起乖了,又躲又閃,甚至還捂著小臉,裝出不好意思、難為情的樣子,其實啊,一門心就思想著讓男人快點來抱她呢!

大才子不愧是混跡風月場的老手,見人影左晃右閃,狡猾的相如並沒有急於出手,像某些沈不住氣的後生那樣,面對著心裡比誰都猴急的浪蕩婦人,又是下跪,又是作揖,又是抱腿,又是舔腳,什麼低三下四的舉動都做得出來,簡直丟盡了男子漢的臉面。

再看我們的相如大才子,對於捶手可得的鮮肉,雖然充滿了渴望,關鍵時刻卻能控制住自己,保持住男子漢應有的風度。讀書人與文盲粗漢就是不一樣,相如默默地靠向哆哆亂顫的人影,似乎是為了安慰人影,手掌輕按在人影的肩上,那軟酥酥的秀肩深深地剌激了大才子:「姐姐,莫要緊張!」

「嗯。」人影活像個受驚的孩子,黑暗之中,居然乖順地應了一聲。在相如的安撫之下,溫柔而又難堪地伸過一隻小手,羞達達地搭在相如的手掌上。

相如順勢坐了下來,另一隻手臂摟住人影,嘴唇移向人影的小手,老道而又討好地吻了一下,見人影無甚反應,相如終於放肆起來,大嘴一咧,便在人影的臉龐上吮舔起來。

人影依然假惺惺地掙脫,胸脯劇烈地起伏著,灼熱的小嘴噴著誘人的燥氣。相如停止了吮舔,雙手捧著人影的面龐,仔細地端詳著,怎奈讀書過多累壞了雙眼,僅藉著月光,才子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文君小姐的芳容:「姐姐,請點上燈,讓弟弟一睹姐姐的芳姿!」

「不,我不。」文君小姐突然舉起小手,生硬地推開相如捧著自己面龐的雙手,扔出一句令才子極為掃興的話來:「你走吧!」





第四回:荀且一時芳心大悅,辣妹子駕車去私奔



小寡婦真的後悔了,當相如溜進閨房那一刻,文君小姐便感覺自己做事過於草率,僅憑一曲情歌,幾句歪詩,便動了芳心,猶如喝醉了酒,或者說是中了什麼邪毒,毫無廉恥地架起梯子,引色狼入室了。

我對他的底細一點也不瞭解,對他的為人更是無從獲知,我好糊塗啊,為什麼要收下他的書信和金釵,還自己架起了梯子,我好沒羞啊,我好不要臉啊,也不打聽打聽人家婚否?有沒有妻室?

就這樣草率地將其引入閨房!唉,為行一時之歡,壞了一身的名聲,真是得不償失啊!

「姐姐,此話何意?」失望之餘,相如摟住顧慮重重的小寡婦,更加賣力地狂吻起來,將一絲絲不可抗拒的快感,從文君小姐發燙的粉腮傳遍她的週身。

小寡婦閉著雙眼,一邊推搡著,一邊若有所思地問道:「公子婚否?」

「尚——未!」

相如再次捧住文君小姐的面龐,雖然看不清楚,還是仔細地端詳著,聽見文君小姐的詢問,低沈地拉著長聲。

聽罷這「尚未」二字,文君小姐登時睜開秀眼,一對雪亮的眼珠閃爍著喜悅的晶光。看見這位風流的、卻是尚未婚娶的才子用那雙近視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,文君最初的羞澀一掃而去,滿腔的懊悔之感也蕩然無存,她轉過下頭去,小手拽過燈燭,準備將自己展示給沒有成家的司馬公子。

相如急切地等待著文君小姐盡快點燃燈芯,小寡婦又令人失望地停下手來,雪亮的雙眼咄咄地注視著才子,繼爾,緩緩地,卻是擲地有聲的擠出兩個沈甸甸的字來:「娶我!」

「嗯,娶你!」為了一睹小寡婦的芳容,相如沒作任何考慮,便順嘴應承下來。

看見才子漫不經心的表情,小寡婦心裡比誰都明白,此時此刻,司馬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身體上呢。於是,文君小姐以提醒的口吻,鄭重其事地說道:「公子,你要想明白了,我可不是跟你耍著玩的!」

「我知道了!」

「你知道什麼了?」

「娶你!」

嚓的一聲,燈燭終於點燃,燭光之中,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呈現在司馬氏的近視眼前,在燈光的映照下,文君姣好的面龐泛著熱滾滾的火紅色,一隻小手微微擡起,將那枚金釵,也就是才子送來的定情物展示在司馬的眼前,相如激動不已地接了過來,小心奕奕地插在辣妹子的髮束裡。

烈火燃乾柴,寡婦擁胸懷。

一隻小辣椒,好個寶乖乖。

右手撫酥乳,左手插金釵。

燈前信誓旦,白頭永老偕。

「哦,你要幹嘛?」

插完金釵,司馬的雙手便在小寡婦的身上不安份地抓摸起來,文君笑吟吟地躲閃著。司馬手掌溜進文君的酥胸,捧住一隻嫩乳,抓得小寡婦咯咯浪笑起來。

趁著文君不注意,司馬將另一隻手滑向辣妹子的胯間,正欲鑽進褲子裡去,小寡婦突然雙腿緊攏:「不,不,討厭!胡鬧!」

哼,裝什麼假正經。司馬氏心中嘀咕著,手掌迫不急待地鬆解著小寡婦的褲子。文君依然緊並著雙腿,還是顧慮重重地問道:「公子,當真娶我?你真的不在意我已經嫁過人了?」

「不,姐姐多慮了……如以為,結過婚的女人,更知道愛的珍貴,更能體味出愛的真諦……」

風流才子一番花言巧語便徹底征服了小寡婦,美人再也不抗拒了,在相如的堅持之下,雙腿順從地分叉開來,悠悠的燭之下,相如的手掌撲哧探進文君小姐的胯間,裡面已經淋漉漉、粘乎乎的一片,把相如的手掌弄得又濕又粘。

司馬心中暗道:怎麼樣,我一點也沒猜錯吧,小寡婦早就動情了,已經受不了啦,就等著那一刻吶!想到此,相如手指尖一頂,哧溜一聲滑進熱滾滾的肉洞裡,不可自抑地攪動起來。美人身子一抖,雙腿微攏,嚶嚶地低吟著:「哦唷,你輕點哦。」

相如沒有作答,美美地攪動一番,抽出手指,雙手拽住文君的褲子。文君一邊擡起小屁股,一邊將面龐扭向一旁,小嘴一張,撲地吹滅了燈燭,房間裡再次昏黑起來。

藉著黑暗的遮掩,文君小姐很是配合地褪下褲子,平展展地仰躺下來,司馬相如順勢壓了過去,硬梆梆的雞巴非常準確地頂在小寡婦的肉洞門,文君小姐細手一擋,嫩白的手背橫在水汪汪的穴口,雙眼依然盯視著司馬:「娶我!」

「娶你!」司馬有些不厭煩了,這是幹麼啊,一口一聲的「娶我」,煩不煩啊,有完沒完啊!望著身下的辣妹子,風流才子暗道:娶什麼娶啊,不過逢場作戲,隨便玩玩而已。

說句良心話,相如絕對不是嫌棄姐姐已經嫁過人了,是個寡婦,而是我還不具備婚娶的條件啊,如現在走背運,正值落破之時,三餐不濟,一貧如洗,連棟像樣的房子都沒有,用什麼娶你啊!

「真的?你說話可要算數哦!」文君小姐又撲問了一句,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,這才挪開小手。

早已按奈不住的相如屁股向前一挺,火辣辣的雞巴哧溜一聲鑽進粉嫩嫩的鮮肉洞裡,立刻傳來一種異樣的酥軟和滑潤,相如的腦袋轟地一下興奮起來:好舒服啊!相如暗暗叫好,旋即便意得洋洋地大作起來!

「哦,哦!」在相如的衝撞之下,文君不可控制地呻吟起來,小手充滿愛意地撫摸著相如的面龐,像個家庭主婦似地整理著司馬淩亂的衣襟,同時,為了配合相如的撞擊,乖順地叉開大腿,向前挺送著身子。

「公子,你若敢耍弄於我,我就死給你看,哦,哦,公子,哦,哦……」

在文君的嘀咕聲中,相如默默地動作著,貪婪地享受著身下的鮮肉,手掌反覆不停地抓撫著溫熱的酥乳,一雙近視眼死盯著小寡婦的胯間:不愧是結過婚的女人,很會玩啊,很老道啊!

「羞,不讓你看!」

小寡婦伸出細手,頑皮地掩住白饅頭般的肉丘,也不知是無意,還是故意,數根指尖輕刮著相如的雞巴,搞得大才子渾身酥麻,肉疙瘩橫泛。小寡婦則得意地淫笑著,細長的指尖繼續挑弄相如的雞巴:「嘻嘻,嘻嘻,嘻嘻,嘻嘻……」

「啊!」在美人的刮弄之下,相如再也不能自己,他大吼一聲便很不情願地繳械投降了。大才子很是沮喪,認為時間太短了,還沒過癮就洩了貨,相如從文君小姐的身上爬下來,草草地披起外衣,意猶未盡地望著小寡婦!

多情寡婦心如煎,風流才子來償鮮。

黑燈瞎火行好事,閨房響起第一槍。

「公子,」文君小姐呼地坐直了身子,一邊整理著粘乎乎的身下,一邊柔聲問道:「你要走麼!」

司馬相如點了點頭,文質彬彬地叩謝欲退,文君小姐卻沒有回禮,良久,又冒出幾個字來,令司馬相如吃驚不小:「帶我走!」

「這,這……」司馬猶豫起來:帶你走?說的容易,往哪帶啊!

文君小姐沒有再說什麼,管你往哪帶我,我卻跟定你了:「小二,備車!」

「哎呀!」僕人小二驚呼道:「小姐,這可使不得啊,老爺會打死我的!」

「沒你的事,就說我自己要走的!」

辣妹子上來倔勁,誰也阻擋不住,見僕人不敢備車,小寡婦親自動手,小二和司馬眼睜睜地看著文君小姐衝進馬棚,將車馬套好,又靈巧地跳上馬車,看見司馬站在院子裡發呆,文君小姐一揮馬鞭,沖相如吼道:「你傻了,瞅啥呢,等著讓我爸來抓你啊,快上車啊!」

在文君小姐的催促下,司馬相如很不情願地跳上馬車,文君小姐令他指路,相如心想:姐姐,我實在不好意思把你往自己的家裡領!無奈之下,相如只好領文君小姐到王府。此刻,已是午夜時分,王吉善早就安歇了,司馬也不打擾他,將文君小姐引進自己的寢室:「姐姐請進!」

「哦,公子,」文君充滿好奇心地掃視著黑漆漆的屋內,「這就是您的房間麼?」

「是,是我的房間。」相如扣上房門,摟過小寡婦,方才匆忙行事,沒有過足癮,現在重溫歡愛,自然不在話下。

「哎喲,這被子多久沒洗了,好髒啊,都有臭味了!」文君儼然以主婦的身份爬上床鋪,掀起光棍漢的被子,皺起了眉頭,相如哪裡還顧得了這些,他摟著小寡婦,胡亂抓扯著美人的衣服,不將文君小姐剝個精光,誓不甘休。美人跪在床上,抽打著髒被子,「公子,忙什麼啊,打掃打掃衛生啊!」

扯掉美人身上最後一塊絹紗,一尊潔白的胴體活生生地擺在相如的眼前,司馬樂得心花怒放,雙臂摟著文君,喜歡得愛不釋手。小寡婦幸福地倚偎在大才子的懷抱裡,在相如的拽扯之下,即驕傲又羞澀地舒伸著肢體,向一見傾心的意中人展示著自己的一切一切。

美人雙目微閉,胴體輕微地顫抖著,默不作聲地享受著意中人的撫摸,這溫情脈脈的撫摸給小寡婦帶來了不可言喻的快意。

在相如慇勤的愛撫之下,文君原來白嫩的胴體泛起可愛的淡紅;涼絲絲的肌膚產生了灼手的溫熱;如豆的小乳突突鼓起;一對饅頭瓣緊夾的私處流出糖漿般的蜜汁,發散著誘人的臊香。

異樣的臊香引起了色鬼的注意,相如的手掌鬼使神差地溜向美人的胯間,手心沾附些許的糖漿,漫抹在白嫩嫩的肉丘上,在月光之下,閃爍著淫蕩的晶光。

從卓府來到王府,從這段夢遊般的經歷中,風流才子司馬相如有一個非常明顯的感受,文君小姐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。

在卓府時,小寡婦孤傲又冷僻,雖然對自己充滿了渴望,卻假惺惺地半推半就,這也不許看,那也不讓碰,一挨到了王府,美人變得聽話多了,讓脫就脫個精光,想摸哪就摸哪,愛怎麼著就怎麼著。

這不,風流才子爬到小寡婦的胯下,手掌扒開漿汁流溢的饅頭瓣,美人非常聽話地屈張著大腿,白饅頭瓣分裂成一個深奧的孔洞,柔細的絨毛稀啦啦地閃向一旁,在肉丘的頂端,淡粉色的肉球分成嬌巧的枝丫狀。

相如心頭一喜:好奇妙的小屄芯,這種分岔的枝狀屄芯,一貫尋花問柳的風流才子還是第一次得見!

相如激動不已地揪住文君的陰蒂,美滋滋地把玩起來,在司馬的揉搓之下,文君渾身劇抖,兩腿發顫,一聲接一聲地長吟,同時,似乎為了壓低呻吟聲,小寡婦用手摀住小嘴,珠唇切咬著手指:「唔——唷,唔——唷,唔——唷……」

相如揪著文君的陰蒂正揉得性起,小寡婦胯間猛一哆嗦,哧的一聲,一股白森森的漿汁從饅頭瓣裡噴射而出,濺在長卿的面龐上:我的乖乖,好一個人間尤物,能噴射淫水的小妖精!

相如抹了一把臉上的淫液,一把按住小妖精,舉槍便干!其狂猛之狀、淫蕩之況,恕不多言!

雲雨以過身許人,午夜駕車跑一趟。

擁上床來繼續干,王府放出第二槍。

且說情長夜短,唧唧我我之間,不知不覺已經東方大亮了,早晨醒來,邁出房門,王吉善一眼看見停在院中央的馬車,登時心怒放,不愧是偶像啊,手段著實了得,這不,小寡婦自己送上門來嘍。此刻我的偶像一定摟著美人做淫夢吧,呵呵,且讓我看看去。

王吉善充滿好奇心地來到司馬相如居室的窗前,迷縫起眼睛往裡外一瞧,美人睡得正香,偶像已經起床,王某輕輕地彈著窗戶,司馬扭頭一看,報以會心的淫笑,悄悄地迎出門去。

這是文君小姐終生難忘的一夜,也是最為羅曼蒂克的一夜,窗外已經是陽光燦爛,文君小姐卻懶得起床,微閉著雙眼,幸福地回味著那近似瘋狂的一夜。

「小姐,你醒了!」

床邊傳來王吉善的咯吧聲,文君小姐吃了一驚,呼地坐起身來,王吉善一臉淫笑地站在床邊,文君小姐慌忙拽過被角,摀住光溜溜的胴體:「你,你怎麼在這,滾出去!」





第五回:窮書生當衣款文君,辣妹子賣車開酒坊



「什麼,讓我滾?小姐,這是我的家啊!」王吉善嘻皮笑臉地坐在床邊,手掌伸進被子裡,「呵呵,真熱啊!好燙手啊!」

「你的家?」文君小姐向床裡退縮著,「這,這不是司馬的家麼,怎麼成你的家了?公子,你進來,給我解釋解釋,這是怎麼回事?」

「嘿嘿!」王吉善將肥大的面龐湊近文君小姐,「這是我王某人的府第,小姐,別不好意啊!」說著,王某便欲動粗。

文君小姐柳眉橫豎,破口大罵。王吉善也不搭理,手掌在被子上亂抓亂擰:「小姐,你不知道,我與司馬不分彼此,我們還有一個君子協定,無論是誰泡到的女人,都回府來,性福同享,呵呵!」

「再敢胡來,我,我死在你的面前!」見王吉善愈加放肆,文君小姐氣得渾身發抖,情急之下,順手抓起一把剪刀,直指自己的粉頸,「你們,你們,把我看成啥了?滾出去,否則,我就死給你看!」

「別,別!」王吉善立刻收回手去,一邊擺著手一邊向屋外退去,「別,別這樣,你不願意就拉倒,算我啥也沒說,千萬不要,不要,不要這樣!」

王吉善狼狽不堪地退出屋來,看見司馬,沮喪地搖著腦袋,歎息道:「唉,好剛烈的小寡婦啊,我什麼想法也不敢有了,弄不好,會鬧出人命來的!」

「司馬公子,你給我解釋解釋!」

在辣妹子的喊叫聲中,司馬氏怏怏地走進屋,無奈地攤開雙手:「姐姐,這的確不是我的家,我的家,還不如牛棚呢,實在不好意思領你去。姐姐,您看怎麼辦啊!」

相如露出一臉的無賴之色:「姐姐,情況就是這樣,你說怎麼辦吧!我是一個窮鬼,姐姐,你還是死了心吧,我沒有條件娶你,你趕快收拾收拾,一走子之吧!時間尚早,現在趕回卓府去,好像還來得及!」

「呸!」文君小姐草草地披上衣服,聽罷相如的話,一屁股跳了起來,「玩完了就想打發我,沒那麼容易,走,我當然要走,走,你領我回你家去,不管是牛棚,還是雞窩,也要讓我看個究竟啊!」

「那好吧,如果姐姐不棄,我也豁出去了!」事情鬧到這種地步,司馬氏也顧不得臉面了,待文君小姐梳妝打扮完畢,兩人再次跳上馬車,司馬繼續引路,馬車嘩楞嘩楞地駛出王府大院,臨出門時,小寡婦惡狠狠地瞪了出來相送的王某一眼。

「呶,姐姐!」辣妹子駕著馬車,嘩楞嘩楞地駛出十餘里,相如指著前方一棟東倒西歪的茅草屋對文君道:「那便是我的家了!房子又破又舊,眼瞅著就要坍塌了。姐姐,實在不好意思,讓您見笑了!」

「哦!」文君勒住韁繩,望著破房子,顯得尤其的平靜,這讓相如多少安慰一些,「嫁雞隨雞,嫁狗隨狗,管他雞窩狗窩,屬於自己就行啊!」說完,辣妹子跳下車來,直奔茅草屋而去。

相如緊隨其後:「媽媽,您在家麼,來客人了!」

「誰是你的客人?」文君不滿地瞪了相如一眼。

司馬刁頑地一笑,拉住辣妹子的手,對媽媽介紹起來:「媽媽,這是您的兒媳婦!」

「哎喲!」老太太一聽,蒼老的面龐綻開了幸福之花,「真是好閨女啊,長得好漂亮啊!」

「媽媽!」走進屋來,相如吩咐媽媽道:「您老快生火做飯,再炒幾個菜,我們光顧著趕路了,早飯還沒吃吶。媽媽,您的兒媳婦已經餓壞了!」

「哎呀,我的兒呀!」老太太面露難色,趁文君小姐東張西望之際,她將遊手好閒的兒子拽到竈台前,「做飯,做飯,你說的容易,你瞅瞅,鍋裡一粒米都沒有,讓媽媽做什麼啊,還炒菜呢,連塊肉星也沒有,炒你媽媽的大腿啊!」

「哦,原來是這樣。」望著空空如也的飯鍋,相如暗道,美人來了,無論如何也得做頓飯,炒點菜啊,總不能讓人家餓肚子啊。

「媽媽,莫急,兒子這就想想法子去!」

司馬大才子匆匆趕到自由市場。雞鴨魚肉,時蔬鮮果,應有盡有,相如手掌伸進衣袖,方才知道自己連一文錢也沒有。這可怎麼辦啊,真是一分錢愁煞英雄漢啊!

沒有錢連片菜葉也休想弄到手,大才子終於體會到錢的重要性,後悔平時大手大腳,手頭竟然沒有一點積蓄!晚了,悔之晚矣。

司馬氏急得抓耳撓腮。猛一擡頭,一個碩大的「噹」字招牌映入眼簾,相如靈機一動,一步邁進當鋪,索性把王縣令送給自己的外衣廉價當掉,換得現錢,提著酒菜,樂顛顛地回家款待美人姐姐去了。

老太太忙不叠地燒好菜餚,又溫燙了酒水。相如端起酒壺,想起王吉善的講述,咚地將酒壺放在文君的面前:「姐姐海量,如早有所聞,姐姐,請吧!」

美少婦毫不推讓,欣然捧起酒壺,拽過兩隻海碗,為自己和相如各自斟滿!

「大才子,來,乾一杯!」

說完,也不管相如喝是沒喝,文君粉頸一仰,將滿滿一杯酒倒進了肚子裡。相如驚訝不已:果然海量!老太太咂咂暗歎:好能喝的女子啊,這樣的媳婦,我兒子恐怕養活不起啊!

「好酒量!」文君首先痛飲一杯,相如豈敢不應,他雙手捧著酒杯,沖文君施禮道:「好爽快的姐姐,該如了!」

「嗯。」

司馬畢恭畢敬地端起海碗,望著相如光溜溜的手臂,文君方才注意到,去了一趟自由市場,大才子那件價格不菲的外衣便不見了影子,此刻,正赤膊舉著酒碗。文君不解地問道:「公子,你的外衣吶!」

「哦,哦,這,這!」,一碗酒水下肚,望著美少婦困惑的目光,相如好不尷尬,面龐唰地從腮幫紅到了脖根,「姐姐,讓您見笑了,如家貧似洗,為了款待姐姐,只好把外衣當了!」

「嗨,這是何必啊!有錢就喝,沒錢也不要勉強啊!」大才子當掉衣服來招待自己,這令文君深受感動。

她放下酒壺,推開吱呀作響的房門,走向自己的車騎。「駕!」少婦跳上馬車,揚起馬鞭,馬匹灰灰嘶叫著,嘩楞楞地跑出司馬相如破敗的院落。長卿一時糊塗了:這是為何?美人生氣了?嫌我家太窮!

「兒啊!」老太太不無惋惜地歎息道:「人家看不起咱們啊,你瞅瞅,走了吧。」

頓了頓,老太太似乎自我慰籍道:「這樣的媳婦,咱也養活不起啊!走了也好……」

直到日上三竿,文君才徒步回到相如家,進得門來,將一隻沈甸甸的口袋甩在才子的面前:「為了招待我,公子不惜當掉衣服,真誠之心令小女永誌不忘,為了表示對公子的忠心,小女賣掉了自己的車騎,日後,請才子用這筆錢墊底,購置些釀酒的工具,你我籍此餬口為生,養活老母吧!」

「啥,釀酒?」相如一聽,瞪起了眼睛,司馬一貫看不起商人,真是做夢也沒想到,自己也要經商了,「姐姐,我乃讀書之人,怎麼做此下賤之事?」

「你少裝清高吧!」文君小嘴一撇,以訓斥的口吻道:「眼瞅著連飯都吃不上了,還擺什麼臭架子,廢話少說,我們的酒坊明天就開業!」

「真是個好媳婦啊!」

相如皺著眉頭不願意,老太太卻樂壞了:「多有心計的姑娘啊,可比我兒強多了,知道養家,幹活,賺錢。兒啊,你還皺個什麼眉啊,這樣的好媳婦,咱們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哇!」

新媳婦進得婆家門,說干說干,文君小姐用賣車的錢款購置了釀酒的材料以及用具,就在茅草屋旁搭起了竹棚,豎起了煙囪。

辣妹子輕裝上陣,擼起衣袖,挽起褲褪,憑著從父親那裡學來的手藝,親自主爐。相如依然皺著眉頭,一身下人裝束,腰繫麻繩,赤著雙腳,在辣妹子的指揮之下,蹲在爐前,往竈膛裡添柴續火。

「哈,成功了,終於出酒了!」竹棚裡煙氣瀰漫,剌鼻的酒糟味嗆得相如睜不開眼睛,辣妹子則絲毫也不在意,看見酒水嘀噠嘀噠地流淌出來,文君小姐汗淋淋的小臉揚溢著成功的喜色,抓起木瓢,舀上便喝。

「哇,不錯,味道還算醇正!」

「呵呵!」濃郁的釀香也勾起了相如的酒癮,他站起身來,伸了伸酸麻的懶腰,搶過媳婦手中的木瓢,「讓我也償一償。」

相如飲了一大口:「嗯,還可以,手藝不錯,繼續努力!」

小夫妻倆端著木瓢,你一口我一口地輪流品償著自己的勞動果實,也不知飲了多少酒水,相如的腦袋又昏昏然了,望著眼前的美人,性致大發,文君小姐更是心領神會,扔掉木瓢,摟著相如,就在釀酒棚裡,就在爐火旁,嗅聞著醉人的酒香,夫妻倆人交臂引頸地歡愛起來。

文君當爐釀酒忙,醇香醉人升屋樑。

竈火燦爛助情致,茅草屋內再一槍。

三槍響罷定終身,八卦圖中排為干。

「行